“哎呀你别说了,住嘴!”晓慧突然打断我的话,“我根本没有砍它们的腿!”
李峰纳闷,问:“晓慧你说什么呢?什么没砍腿?你不会是偷偷虐杀小动物了吧?”
晓慧连连摇头:“当然没有,你当我神经病啊,做实验时候全班同学都在啊,怎么单找我!”
“我,你不会是做了个梦吧?”李峰问。
我摇摇头,说:“做屁的梦,那是瞎编的,为了让你女朋友把真话说出来!晓慧,你说实话,那两只兔子你是怎么处理的?”
晓慧一脸讶异,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笑了:“记不记得还有个女生被袭击了?可人家就没收到威胁信,而你们两个却是同一班的,为什么呢?因为她被袭击后请假了,没去继续上课。通过这件事,我猜测,这个人之所以袭击你们,八成跟你们的课程有关系。于是我偷偷调查你们的实验内容,虽然没发现什么疑点,无非是给动物用药,然后观察它们的反应,很平常的实验,可为什么被袭击的偏偏是你们两个?这说明,你们做了别人都没有做的事。晓慧,你如果再隐瞒,我可就不管了。”
“谁稀罕你管,我看那个家伙八成就是你!”晓慧又烦了,说完这句话,带上耳机不再搭理二人。
我耸了耸肩,自言自语道:“不说也没事,我已经从另一个人嘴里知道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对了,你今天去哪了?”李峰问。
我说:“我当然是去找那个女生调查情况了。其实啊,晓慧也没做什么,只是胆子太小而已,你别怪她。”
晓慧的班有这样一个规矩:喂养实验用的小动物,是值日生责任的一部分,全班两人一组,每组做一星期,动物做完试验后,不能再用了,也是值日生处理。三天前轮到晓慧和另一个被袭击的女生值日,她们带着一只做完实验的兔子去处理时,发现还没死,于是吓得扔进垃圾堆,扭头跑了。而她们被袭击后,晓慧又去上课时,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袭击,又把一只昏迷的兔子扔了。这八成就是那个女生为什么没有收到威胁信的原因。
李峰觉得不可思议:“啊,那家伙居然为了一只兔子做这种事?嗯,他到底是谁?”
我说,“到底是谁,还很难讲,咱们可以去一个地方等着,碰碰运气。”
这间屋子虽然小,但一点也不憋闷,南北两个大窗,空气流通性极好。我和李峰,就分别躲在南窗和北窗外,盯着房间内的情况。屋里摆满了用金属网盖着的陶瓷箱子,箱内一个个小东西两眼乌溜溜的,不时东张西望,互相既不打闹,也不排挤,安静地咀嚼着什么。全是实验用的小白鼠。它们的旁边有几只铁笼,笼内养着一些白兔,和白鼠同样安静。它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白色的。
“喂!我,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李峰悄声朝对面说,“晓慧收到威胁信时,你说‘搞不好这人将来又是一个梵高’,话里明显就是指那个袭击者,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晓慧被威胁了?”
我点了根烟,说:“哈哈,你现在才发现啊?我实话告诉你吧,因为当时我根本没走,而是躲在隔壁窥视你们!”
李峰又问:“你干嘛窥视我们,你……”话到一半,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疾步朝宿舍楼走了。我在还在等,看他想说什么,谁知等了好久没下文,正想开口问,忽听门响了,抬头一看,房间内进来一个人。这人带了一包东西,一进门,就像叫狗似得,轻轻吹了两下口哨。兔子没什么反应,那些小白鼠听见口哨声,突然活泼起来,纷纷扒着铁网往外探头,吱吱叫个不停。
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掏出来,撒到鼠箱里,小白鼠纷纷低头吃起来。我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些像猫粮的颗粒,其中还混着花生米。那人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些胡萝卜,转身喂兔子。
李峰气势汹汹地跑到宿舍,推开门,宿舍内两名没上课的同学问他找谁,他不搭腔,伸手在一张床铺上翻找起来。床铺下除了一把弹弓外,大多是书,比如新锐阅读什么的,这些书中,夹杂着一个笔记本。李峰拿起笔记,翻到最后几页写着字的地方,看了两页后,表情突然露出几分喜悦,而又看了两行,脸却红了。
这两页的大致内容是:今天把那个女生也泼了,哼,没良心的家伙,吓死她!这个李峰还真麻烦,居然差点追到我,可惜他太笨了,居然忘了大楼两边都有楼梯,哈哈哈,笑死人。他被人冤枉,我混到那些人中帮他说两句话,他居然还感谢我,真替他发愁。这脑子,将来毕业了可怎么找工作。
第二页。有时候笨人也挺讨厌的,明明自己的女朋友不对,还有脸开帖骂人,更可气的是,居然还有人给他帮腔,这些人全是笨蛋!白痴!庸众!我真狡猾,明着说不管,暗地里调查我,我让他们狗咬狗……
我悄悄绕到门口,伸手敲了敲开着的房门。那人拿着胡萝卜正在喂兔子,听见响声回头,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问:“咦,你怎么来了?你们班也要做实验么?”
“不是,我是来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说。
“商量事?”
“是的。我想请你不要再对她们搞恶作剧了,她们只是胆小,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坏。你只要别再乱搞,我就替你保密。”
“什么恶作剧?你到底在说什么?”
“当然在说你!”李峰突然一声大叫,冲了进来,捏着笔记本在他脸前狠狠晃了晃,“证据在这儿,看你怎么赖!”
那人看到李峰手中的本子,突然笑了几声,大家一恍惚,他突然夺门而逃,很快消失在阳光下的密林中。李峰气急败坏,连连喊不要让他跑了,不要让他跑了!我却不以为然,他对李峰说:“老弟,这种事应该看开点,晓慧又没什么大碍,你何必那么执着呢?”
李峰不吭声。
我又说,“我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遇见过这种解不开的事。”说着,我对李峰讲了一件自己学生时代的事。
有天晚上,我和小娟相约于江边,一块儿聊到夜里十点多,兴尽晚归回学校。经过河堤旁一片竹林时,忽听有人在叫骂,回头一看,一个黑影在追另一个黑影,俩黑影显然有解不开的矛盾,一个边追边骂,另一个边骂边跑。
我说:“这事得管,咱练的六块腹肌不能只拿来显摆啊。”
小娟将挽着他的手攥紧了些,担忧地劝他:“别惹事,还是报警吧,他们看起来好凶。”
“哎呀顾不上了,这马上都出人命了!”说着,我甩开小娟的手,一个箭步窜上前,大声喝问:“干嘛的!”
他这一喊,前面的黑影愣了一下,结果被后面的黑影一把扯住了衣领,抬手打了几耳光。
我见此情形,便抬脚去踹后面那个黑影,黑影被踹中后腰,向前倾了一下,一只手仍是死死揪着,并用另一只手去招呼我,随后三人扭打在一块儿。
我虽然衬着六块腹肌,可惜缺乏实战经验,吃亏了,被打中了肚子,疼得弯腰蹲在地上,许久站不起来。小娟掏出手机刚拨了号,见此情形,顿时心里一抽,冲过去扶他,仍是劝:“别打了,别打了,我已经报警了!”
俩黑影愣了愣,随即,其中一个先反应过来,扭头就跑,另一个又去追,二人很快消失在了江边挂着薄雾的黑夜中。
我捂着肚子,疼了一路,还被小娟搀着数落了一路,回到学校门口时,总算恢复了一些,感觉不太疼了,却是祸不单行。学校的门卫向他们要学生证。我把浑身上下的口袋翻了一遍,傻眼了,他学生证丢了。而这天的门卫又出奇的尽职,说什么也不让我进校门,可能是看他灰头土脸的,又捂着肚子,不像正经学生。无奈,一对小情侣又折回江边去找,看学生证是不是扭打时候丢在了竹林附近。然而找了好久,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我只好把小娟送回学校,自己住进了校外的旅馆。
躺在旅馆的房间里,我仍是不死心,还在兜里来回掏,心说学生证明明在衬衣口袋里,怎么就没了。他把手机钱包等杂物悉数掏出,放到桌子上,这时,他拿起杂物中一个指头大的U盘端详起来,觉得这个U盘怎么看怎么眼生,根本不是自己的。
这八成是那俩人的。我想。奇怪,怎么到我口袋里了?里面存着什么,会不会是艳照?想着,他下意识打开电脑,把U盘插进去。然而整整16G的U盘,里面除了一个奇怪的文件外,什么也没有。他用各种程序挨个实验了一番,到底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扫兴地关掉电脑,倒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