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胶布撕扯皮肤的声响，与三年前撕毁裁员通知时如出一辙。我对着手术室的无影灯调整直播镜头，锁骨下的条形码在强光中裂变成股票代码。弹幕疯狂涌入，观看人数秒破十万——周砚把我的器官拍卖会做成了元宇宙首秀。

"第一个拍品，母体14号的肝脏。"

AI合成的我漂浮在虚拟展台，脏器被拆解成NFT数字藏品。周砚的佛珠在黑暗处闪光，他戴着全息面具解说："起拍价对应今日收盘价，支持加密货币支付..."

我按下藏在牙龈里的微型引爆器。当直播信号被劫持的瞬间，所有屏幕跳转回三年前的监控画面：夏蕊坠楼时护住腹部，诊断书在风中展开，露出被PS过的《自愿捐献协议》。

"这才是真正的上市仪式。"

我扯开手术服，腹部缝合线下的生物芯片泛着冷光。陈露给的定位器显示，三百个克隆体正包围大楼，她们手腕的佛珠串起所有母体编号。

周砚的虚拟形象突然卡顿，现实中的他冲进手术室，翡翠佛珠裂开露出自毁按钮："你以为那些克隆体能威胁我？她们连子宫都是..."

枪声打断了他的话。陈露举着从警局抢来的配枪，烧伤的脸在警报灯下宛如罗刹："还我女儿的命！"

子弹穿透周砚的机械肾脏，漏出的不是血而是数据流。他大笑着掀开地板暗门，冷冻舱矩阵在负十八层展开——每个舱体都连着证券交易终端，我的克隆体们正在液氮中跳动。

"看看真正的上市项目！"他按下佛珠里的开关，胚胎们同步睁眼，齐声背诵《上市招股书》。当克隆体们撕开腹部，露出的生物芯片上刻着竞拍者名字，我看到了自己的工号。

手机突然震动，三年前设置的日程提醒跳出：「夏蕊忌日，买白菊。」

陈露的汽油桶在此时滚入矩阵中央。我拽着她撞破观察窗跃入江中，身后爆开的火光里，克隆体们的残肢如上市彩带漫天飞舞。

警方打捞起周砚的残骸时，他手中的佛珠还在发送交易指令。我躺在救护车里，看法医剖开那颗翡翠珠子——夏蕊的乳牙里藏着微型硬盘，三年来所有非法交易的证据。

结案通报发布那日，我收到新的快递。泡沫箱的温度像停尸房冷柜，打开却是空空如也。手机自动播放周砚的遗言录音："礼物在第一章签收处。"

回到公寓，三年前的骨灰盒仍立在玄关。当我掀开内衬，妊娠纹在绒布上浮现成二维码，扫码跳转到暗网新链接——

「母体14号器官NFT拍卖重启，附赠克隆技术源代码」

出价记录首位是个新账号，头像照片里，穿保洁服的陈露正在给某位高管注射。她烧伤的左手腕上，儿童手表显示着实时股价。

手机在此刻收到加密邮件，附件是份新员工档案：

姓名：林乔

工号：GN-HR-20230915

岗位：高级人事主管

窗外飘来焦糊味，楼下的快递站正在焚烧包裹。当灰烬随风贴上玻璃，我认出那是中药渣的残迹，在雨水中拼出新项目的股票代码。

（全文完）

暴雨夜，新快递送达提示音响起。

我划开生物识别锁，泡沫箱标签闪着荧光：

GN-HR-20230915

盒内工牌照片是二十年后的我，腹部的解剖图正被实时竞价。

手机弹出新消息：

「林主管，明天9点33楼面试实习生。」

发信人ID显示：脑机不兼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