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楼女厕的排气扇轰鸣如野兽低吼，陈露的拖把杆卡住隔间门时，我腕间的佛珠突然收紧。她烧伤的左脸在手机电筒下泛着尸斑般的青灰，指尖划过我小腹的旧疤："这道伤口不是剖腹产，是取肾留下的。"

"你女儿也被摘过器官？"

"是你们。"她扯开领口，胸腔的缝合线蜿蜒如蜈蚣，"当年说招实习生做文员，其实是给VIP客户找活体供体。"

消毒柜突然弹开，成排的手术器械泛着冷光。陈露将束缚带扣在我手腕，沾着药渍的记事本拍在洗手台上——2019年4月14日的值班记录：

**「13号供体肾脏移植成功，受捐者：周砚」**

手机自动播放起加密录音，是夏蕊颤抖的哭诉："他们在实习生合同里加了器官捐献条款...林主管你明明审核过..."

记忆闪回三年前的深夜，我确实在33楼打印室见过那份《自愿捐献协议》，却以为是给遗体捐赠项目准备的。

"VIP客户需要鲜活的器官。"陈露的指甲掐入我胎记，"比如周砚的尿毒症，比如某位董事长的白血病..."

她掀开天花板夹层，冷冻的肾脏标本罐排列成股票代码。当我撞翻置物架，福尔马林瓶炸裂的液体中浮出胚胎——每个都缺失部分脏器，标签印着GY医疗的合作医院名称。

"夏蕊发现了移植记录。"陈露将手术刀抵住我后腰，"你猜她坠楼时，肚子里还留着谁的胚胎？"

监控显示器突然亮起，周砚的脸占满十六个分屏。他转动着新佛珠，翡翠珠里嵌着的肾脏标本清晰可见："林小姐的配型结果出来了，VIP客户很满意你的肝源。"

警报声撕裂死寂，陈露突然调转刀尖刺向屏幕。电缆迸发的火花中，她烧伤的皮肤片片剥落，露出皮下密密麻麻的芯片："他们在我身体里装了定位器，每个都是女儿的..."

我趁机挣脱束缚带，从破碎的镜柜后摸出档案袋。三年前的器官转运单上，受捐者名单首位竟是孤儿院院长，手术日期正是我被收养那天。

"惊喜吗？"周砚的投影从血泊中升起，"你才是最好的替罪羊——实习生猝死、器官黑市、非法代孕，所有合同都是你的电子签名。"

陈露突然癫狂大笑，她撕开病号服，腹腔的机械肾脏连着数据线："我换了十四颗肾，就为活着看你们遭报应！"

通风管道传来破空声，催泪瓦斯灌满隔间。我撞碎气窗跃上空调外机，手机在百米高空震动——周砚发来器官拍卖会的邀请函，压轴拍品标注着：

**「母体14号全套脏器，附赠克隆技术专利」**

暴雨冲刷着玻璃幕墙，我在33楼外墙的LED屏上看到自己的通缉令。陈露的血掌印突然拍在身侧玻璃，她隔着窗户举起个玻璃罐，福尔马林里泡着颗乳牙："猜猜这是谁的？"

霓虹穿透雨幕，乳牙表面的荧光编码逐渐清晰：**GYXC-14**。证券所大屏恰在此时刷新股价，GY医疗的LOGO裂变成胚胎解剖图，周砚的佛珠在广告特写中闪烁——每颗珠子都嵌着不同器官的显微切片。

手机在此刻黑屏，倒映出身后的狙击红点。陈露的嘶吼混着枪声传来："跳啊！跳下去就能揭穿他们了——"

我纵身扑向相邻大楼的瞬间，子弹击碎幕墙。纷飞的玻璃碎片中，二十年来的记忆突然闪回：孤儿院体检、实习签约、流产手术...每个环节都录入了器官配型数据。

坠落在垃圾车里的剧痛中，我摸到成捆的中药袋。手机自动开机，弹出周砚的最后通牒："直播你的器官摘除手术，或者看克隆体们被活体解剖。"

定位地图上，最近的GY医疗分部亮起红灯。当我踉跄着走向手术室，电子屏正在播放我的"自愿捐献声明"，AI合成的面容温柔恬静："能为生命延续做贡献，是我的荣幸..."

麻醉剂推入静脉的刹那，无影灯亮如佛珠寒光。周砚的脸在手术帘后模糊成重影："放心，你的心脏会活在顶级富豪的胸腔里。"

心电监测仪发出刺耳长鸣，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陈露撞破手术室门。她举着燃烧瓶，身后跟着三百个克隆体，每张脸上都印着我的胎记。

"游戏结束。"周砚摘掉佛珠扔向火海，"替罪羊就该有羔羊的样子..."

翡翠珠在高温中炸裂，夏蕊的乳牙滚到我掌心。手机在血泊中自动发送定位，警方破门声与股市收盘铃同时响起，大屏上的GY医疗股价开始断崖式暴跌。

心脏停跳前，我听见出警记录仪的电流杂音里，有熟悉的佛珠碰撞声——来自正在疏散人群的某位警官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