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超单在指间蜷曲发脆时，手机日历突然弹出备忘提醒：**「夏蕊忌日，记得买白菊。」** 我从未设置过这条提醒。

前司的安防系统还保留着我的生物信息。凌晨三点的互联网大厦33层，虹膜扫描仪绿光扫过眼球时，我听见通风管道里有细碎的呜咽声。

"权限不足。"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我攥着复制的工牌退到消防通道，证件照上的夏蕊突然开始眨眼。她脖颈处浮现出条形码阴影，扫码后跳转的竟是公司内网的404页面——三年前就该注销的实习生账号，此刻显示「转正审批中」。

安全出口指示灯突然熄灭。我摸向录音笔的瞬间，身后袭来刺鼻的消毒水味。

"林主管，这么晚还加班？"

陈露的拖把杆抵住我后腰，烧伤的左脸在应急灯下泛着青灰。她工服袖口沾着香灰，腕骨凸起处纹着串数字：20190214。

"我来取落下的东西。"我把工牌藏进袖管，指甲掐进三年前被玻璃划伤的旧疤，"您知道夏蕊吗？以前在33楼实习的姑娘。"

拖把桶里的污水突然翻涌，浮起几片干枯的白菊花瓣。陈露佝偻着背擦拭防火门，不锈钢表面映出她扭曲的冷笑："这层楼每天都有实习生消失，上周还有个男孩哭着跳下去了。"

我浑身血液凝固——上周确有前同事提起新实习生坠楼，但全网找不到半点消息。

"要查死人，得去活人身上找。"陈露的胶皮手套拂过我手背，塞来枚沾着水渍的U盘，"机房第三排机柜，插进去会看到好东西。"

U盘外壳刻着母婴品牌的logo，正是夏蕊生前最后的朋友圈晒过的孕妇装牌子。

机房的冷气像停尸房的低温舱。U盘插入瞬间，所有屏幕跳出黑底红字的弹窗：

**「母体编号14，妊娠终止确认。」**

主机轰鸣着吐出张皱巴巴的收据，热敏纸上的购买记录令我作呕——二十盒黄体酮胶囊，收货人是我，签收日期竟是离职后第二天。

"好玩吗？"

周砚的声音从服务器缝隙里渗出来。这个空降的运营总监斜倚在门框上，腕间佛珠碰撞声与骨灰盒里的檀香如出一辙。他指尖把玩着枚芯片，正是夏蕊工牌里缺失的RFID模块。

"公司新项目需要内测用户。"他将芯片按进我掌心，冰冷的金属棱角刺破皮肤，"林小姐的卵巢功能报告很合适。"

警报声骤然炸响。陈露的拖把桶被打翻，污水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我攀着电缆架钻进去时，摸到团冰凉的丝织物——是沾着经血的孕妇装，吊牌印着夏蕊的工号。

管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手机自动播放起三年前的会议录音。我亲手说的那句"优化人员结构"在金属管道里折射成无数回音，最后变成夏蕊的尖叫："你们在我身体里养了什么东西！"

爬到出口时，晨光刺得人流泪。通风口正下方是33楼女厕，倒数第二隔间的门把手上，新鲜的白菊还带着露水。

隔间挡板刻满指甲抓挠的痕迹，最深的凹痕组成一串号码。我颤抖着拨通，听筒里传来机械音：

"您好，南山殡仪馆为您服务，请问是预约14号炉吗？"

身后传来佛珠转动的脆响。周砚的影子爬满整面墙，他抚摸着第三隔间的孕妇标识轻笑："别紧张，只是帮老朋友预定个位置。"

他抬手掀开马桶水箱盖，泡胀的档案袋里装着我的全套体检报告。超声影像右下角，本该是子宫的位置，蜷缩着团青蛙状的阴影。

手机在此刻震动，匿名账号发来段视频：陈露正在我公寓楼下焚烧纸钱，火堆里赫然有件染血的病号服，胸口处绣着「母体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