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西二十里,浮水镇。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不错,看了巫山云雨之后,世上任何一个地方的云雨就再也没特别之处了。而浮水镇就位于巫山脚下西二十里处,景色自也不会差到哪去。让人奇怪的并不是浮水镇的美景,而是这几天浮水镇上来了很多武林人士,他们当然不会是闲的没事来看那巫山云雨的,就算有,那也是少之又少。
世界上有一种人就是喜欢赌一时之气,而导致严重的后果,而骆幽风显然就是这样的人。自从师暮暄留下一封信说要回家,又说什么有缘再见的话之后,这个只愿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的家伙,毅然踏上了去巫山的路,因为他记得师暮暄说过要去巫山的,虽然不知道师暮暄的家在不在这巫山附近,但守株待兔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看上的女人怎么能让她跑了呢?自己比起癞蛤蟆总是要好上那么一点,迟早追到手。
季秋时节,天气本是微冷。今日天气却反常的暖和,骑着自己那匹瘦的不能再瘦的马,骆幽风却悠然自得,看看前面不远处就是“浮水镇”了,骆幽风很是高兴,终于到达目的地了,姐姐,我来了。这巫山四面共有四个大镇,到巫山的人也只能住在这四个镇上,因此这四个镇很是繁华,而这“浮水镇”更是四个镇中最大醉繁华的,当然成了游者首选之地了。
“马儿,马儿,你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轻轻地拍了拍着马头,骆幽风带点愧疚地说道,说起来这匹马已经很久没怎么吃上一顿好的了,本来买来的时候就不是很胖的那种,其实是自己贪了点便宜,想着能省就省,以后可是要养媳妇的。
“公子请留步。”蓦地,身后传来一个令人销魂的声音,如空谷幽兰般沁人心脾,骆幽风心里一阵激荡,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看。原来是一位身着白裳,脸挽白纱的姑娘。少女虽未以真面目示人,但却给人一种绝美的感觉,不自觉得让人遐想连连这面纱下的脸。少女的身后还跟着数十人,有老有壮,有高有矮,显是来头不小。
“叫我吗?”骆幽风犹自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自己和这女子肯定是素不相识。
少女点了点头,贝齿轻启,道:“公子可是‘芙蓉镇’人士?”
少女的声音简直就是天籁,骆幽风想着跟美女沾上关系总是好的,而且还是这么个有气派的美女,慌不迭的点头,没准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岂料,骆幽风头刚点完,少女温柔的眼神霎时布满杀气,一反先前,骆幽风心下一个激灵,心下不禁打了个寒颤,女人果真善变那。
“权叔,让他上来再看清楚点。”少女目不斜视地吩咐道。少女身旁一位老者恭敬地应了声,往人群后走去。
一个骆幽风最怕见到的人片刻后走了上来,正是那个自称“八卦门”的使刀大汉,骆幽风心下大惊,猛拍马屁,往前窜去。只觉眼前一花,继而领子一紧,再看时,骆幽风已在少女身前丈许之处,而那匹被自己虐待了好些天的马,终于是逮着机会逃跑了,真是树倒猢狲散那,骆幽风无奈地看着身后,正站着方才那个被少女称作权叔的老者,无疑,要逃走难与登天。
“你跑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少女指了指那个使刀大汉,明显是赖不掉了,骆幽风只得乖乖地点头。
时止黄昏,秋天的夜本就来的早些,是以路上也没多少行人,就算有人看见了也是视若无睹,谁愿意招惹这么一大群江湖中人,那真是闲自己活得太长了。
少女剪水双眸微微闪动,凝望着骆幽风道:“你可曾知道不该知道的?”
这句话问的骆幽风云里雾里了,他那日确实只听得“河图洛书”这点事情而已,而且这东西师暮暄也是知道的,看来也不是那么重要,有必要杀人灭口吗?难道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自己没听到,却被怀疑了。骆幽风无奈地问道:“我说没有你相信吗?”说完一幅你看着办的样子摆了出来,我反正是无辜的。
少女眼中有一丝迷惘闪过,但随即又恢复一泓静水,冷冷地说道:“除非你跟我走,就算我相信了你,却也不能拿本教这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巫山事了,我自然放你走。”骆幽风当然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跟着少女走铁定凶多吉少,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杀人一定会引起躁动,所以少女才想先带自己走,杀人灭口是迟早的事,像他们这些江湖中人,总要人死了,才会真正的认为高枕无忧,他们最相信的就是死人的嘴巴了。
见骆幽风有些许犹豫,少女眼色一动,示意权叔带人走,现在哪里还有他讨价还价的余地。岂料骆幽风早有防备,见势不对便往少女身上扑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得。其余诸人却很从容,甚至还面带微笑,这让骆幽风背脊发凉,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横竖一死,总得一试。
千钧一发时刻,但见少女身形鬼魅般移到一边,纤手一搭,扣住骆幽风那只仍旧勇往直前的右手,一阵酸麻顿时袭遍全身。少女在扣住骆幽风右手的一刹那,忽而惊呼一声。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一道充沛无比的指力快无伦比的射向少女,少女仓促间只得放开骆幽风,身形飘飘,慌乱间犹是绝美。
“看暗器。”闻得一声娇叱,随即漫天破空之声响起,此时天色已近全黑,众人忙不迭闪身躲避。
“走。”慌乱中骆幽风再次被人提着领子,等到回过神来人已在附近一棵树上。
“咯咯咯。”慌乱中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发出,骆幽风往左近看去,原来是一个身着黄裳的少女,少女此时正乐得慌,原来那些暗器到了一半全数落下。
众人正自恼火间,一个老者的声音又响起,斥骂道:“你这小妮子,太给老头我丢脸了,你这发的是哪门子暗器啊?”说完还不忘怒吼几声。
“喂,我只是不想伤人,这吓唬吓唬就行了,用得着真的动手吗?”少女说的是大义凛然。
众人皆瞪着左近的树林,声音显然传自树上,虽然方才来者是突然袭击,但她们能潜在树上不被众人发现,而且又能在众人之中救走骆幽风,显然不是俗流。
“请问前辈是哪一位?”少女狐疑地问道,但她的耳朵却是竖的直直地。
“不跟你说。”老者说完话后,骆幽风便感觉到后背一阵疾风,回头看,正是老者,老者面带着微笑对骆幽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就在老者离开方才那棵树之时,一股强烈的气劲将树破开一个口子。
“‘沧海流云劲’,你是新任神女。”老者惊呼一声,语气变得沉重起来,大喝一声“走”,左手抓起骆幽风便往林中奔去。黄裳少女亦不甘落后,提步便追。
众人还想追去,却被少女拦住,少女若有所思地说了声“罢了”,继而对权叔说道:“去镇中歇息吧,该来的总会来的,想不到这中原真是卧虎藏龙了,就方才那老者那身功夫,已经不是泛泛之辈。”
说完,也不管众人,径直往“浮云镇”走去,那丝身影说不出的疲惫,寂寞,更多的是无奈。少女名凤襄柔,乃“八卦流”现任神女,神女一位,在“八卦流”是至高无上的,但同样也是寂寥的,她的担子太重了,自二百年前“八卦流”为正道武林所围攻后,以惨败而终,“八卦流”也因此远遁关外边陲之地,而后百年间“八卦流”只有休养生息,以便东山再起。其实,最主要的还是近两百年间,“八卦流”的神女无一习得教中至高武学“沧海流云劲”,所以不能激发出体内的“魔血”,“八卦流”实无胜算,所以只得沉寂。其实“八卦流”上代神女也习得“沧海流云劲”,却因爱上正派中人,最终双双殉情,使得“八卦流”痴梦再破。而凤襄柔不仅是现任神女,更是习得“沧海流云劲”第七重,是二百年来第一人,可见责任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