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暮暄于是把“河洛图”的传说讲给了乞丐听,乞丐听了亦是嘘唏不已,仿佛能体谅那大汉为什么要杀他似的。
“看那大汉紧张的样子,想必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了。”乞丐愤愤地说。
看着乞丐那愤怒的样子,师暮暄不禁哑然失笑。
“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乞丐指着密林深处说道。师暮暄凝神静气片刻,果有沉重的呼吸声传来。
“去看看。”师暮暄当先提步掠去。乞丐亦紧紧跟上。
一个全身黑衣的老头正躺在密林深处,他的衣服是黑的,但是却丝毫掩盖不了他全身的血迹,显然老头受了极重内伤,此刻他的双眼几近涣散,看见有人来了,他禁戒地动了动。
“老伯,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乞丐慌忙解释道,“我们是来帮你的。”
老头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望了两人一眼,终于安心地昏死了过去。
此处是一处破旧的山神庙,破旧的根本就没人知道这是个房子了,因为它实在太破旧了。它的房子的轮廓已经在风吹雨淋下消失殆尽,有的只是几根断壁残垣顶着那片摇摇欲坠的屋顶。
此时已是深夜,今夜星月皎洁,明河在天。正在这个破旧的不能算是山神庙的山神庙里却是隐有烛光摇曳,在这烛光摇曳中依稀可辨三人身影。
“姐姐,老伯没事了吧!”乞丐担忧的问道。
“看不出,你还挺有爱心的吗?”师暮暄嫣然一笑,“现在是没事了,不过倘若在有风波的话就有事了,至少,我是救不了他了。还有,麻烦你别叫我姐姐,说不定你比我大呢,我17,你呢?”
乞丐微一挠头,不好意思的回道:“我比你大一岁,不过我还是要叫你姐姐,因为我喜欢。”说到了后面,纯粹就是无赖之言了。
师暮暄也不愿多做纠缠,无奈点头。她还能怎样呢?她相信就算她反对,小乞丐也一定会让自己答应的。
“对了,姐姐芳名可否告知?”乞丐问道,“我叫骆幽风。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公平起见,你一定要告诉我,否则,你就赖皮了。”
师暮暄除了无奈还是无奈,面对这么一个人谁能受得住啊?贝齿轻启:“师暮暄。”
“真好听。”骆幽风有点傻傻地挠挠头。
“小乞丐,你为什么会当乞丐啊?”师暮暄闲来无事,便想问问骆幽风的来历。
“你等一下。”骆幽风冲师暮暄神秘一笑,便往庙后那排不能称之为厢房的厢房走去。
约摸盏茶时间后,正当师暮暄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从庙后走进了一个剑眉星目,神俊飘逸的少年,骆幽风怎么允许自己在心慕的女生面前有不好的形象。
“你是小乞丐?”师暮暄用狐疑地目光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她真的很难相信片刻前那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会是这么一个英俊少年。
“怎么?”骆幽风用自恋的语气问道,“是不是为我的飒爽英姿所迷倒了呢?”
师暮暄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小乞丐。”可话一出口,立马遭到了骆幽风的强烈反驳,只听他说的慷慨激昂:“乞丐只是因为我的职业需要罢了,我当乞丐我容易不我,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我哪有你们这些大侠这么厉害,不愁吃穿。再说了,就算我是乞丐又怎样了我,你搞歧视。”说到最后,骆幽风就差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直说的师暮暄心里充满自责了,骆幽风才高闭贵口。
一阵低微的咳嗽声从庙里墙角的茅草里传出来,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去正是密林中昏死过去的黑衣老者。
“老伯,你终于醒了。”骆幽风惊喜地奔向墙角,老者艰难地用孱弱的右手臂支起了半个身子,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骆幽风,忽而大笑数声,但又牵动了内伤,不禁又连咳数声,骆幽风忽然有了一阵毛骨悚然地感觉,这老伯怎么了,难道是个神经病呢?想是这么想,但骆幽风的手还是在第一时间不自觉的为老者抚背。
“前辈何故大笑?”师暮暄不解地望着眼前这个奇怪的老头。
老者望了望师暮暄,喃喃道:“清纯脱俗,想必只有脱尘之地方能有姑娘这等尤物,难道姑娘是……”老者欲言又止。
“前辈实乃高人。”师暮暄自是知道老者所说正是“脱尘谷”,钦佩之情尽表于色。
“二十年前,正邪之战就不用我说了吧。”老者说着停顿片刻。
师暮暄自是不必说。而骆幽风又怎会不知这件事情,况且,要说消息灵通,丐帮本就是屈指可数的,而骆幽风虽不是丐帮弟子,但同是乞丐为生的他又怎会没听过“脱尘谷”,没听过欧阳暮雪呢?
见二人都无疑问,老者方才继续说下去:“二十年前之后,我‘千算门’……”
“‘千算门’。”两人同时大呼。“千算门”是江湖上一个很神秘的门派,派中弟子极少,因为能入“千算门”的人简直凤毛麟角,是以“千算门”每一代弟子虽只几人,但却无不是名噪一时的人物,而“千算门”最厉害的便是那堪舆之术了,江湖有传,当年的诸葛亮便是“千算门”的创始人。
老者见两人神情,只好说道:“老夫便是现任‘千算门’掌门司马无漏了。”二人点点头,不再打断,示意老者继续往下说。
司马无漏重又说道:“那一战之后,老夫深深震撼了,是以老夫便下定决心寻找天命之人,因为当年老夫卜了一卦,二十年后,魔涨道消,唯有寻找天命之人,方能破解此劫。”
“欧阳暮雪也不行吗?”在师暮暄心中,欧阳暮雪不啻是神一样的人物了,她相信世上还没有欧阳暮雪战胜不了的人。
司马无漏摇摇头,道:“既是劫,便不是人力所能及的,欧阳谷主的武功或许是无人能及了,但终非天命之人,便也在劫难逃了。有时候,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还要天时和地利啊。”
“那个前辈啊,打断一下。”骆幽风忽而插进一脚。
司马无漏望着骆幽风,示意他说下去,骆幽风谨慎地问道:“那天命之人不会是我吧?”
司马无漏忽而又大笑数声,当然又免不了在其中穿插几声咳嗽,道:“不错。”
“妈呀。”骆幽风忽而鬼叫一声,“前辈你耍我吧?”但看着司马无漏的神情,谁都知道他说得是真的。
“小乞丐你是天命之人,你难道不高兴吗?”师暮暄不解地问。
骆幽风苦着张脸,说道:“我这人虽然胸前有颗大痔,但是我其实是胸无大志的,我这辈子只想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安安稳稳得过完一生就行了,我可不想做那什劳子的天命之人,那样,我的理想就泡汤了啊。”
师暮暄刚对骆幽风生起的一丝好感此时已是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鄙夷。
毫无征兆地,司马无漏一掌将蜡烛扇灭,一个翻身坐起,一脸凝重地说:“呆会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两个都别出来,知道了吗?”这仿佛就是命令,因为说完这句话后,司马无漏便走出了庙门,浑不似一个身负重伤的人,但两人知道非是大敌当前,司马无漏绝不会如此,倘若两人出去只会帮倒忙,所以,两人之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就在司马无漏走出庙门的一刹那,一阵妩媚的笑声自远而近传来,那笑声让人如坠冰窖。
“师兄,可好。”话尽人落,一女子飘飘然落地,女子妩媚至极,一双丹凤三角眼,目含秋波;两弯柳叶眉,眉胜新月;一个凝脂鼻,一个樱桃嘴,无不巧夺天工地镶嵌在一张瓜子脸上。
“托师妹的鸿福,还死不了。”司马无漏冷冷地回道。其实司马无漏这师妹名唤沈君柔,是师兄妹中入门最晚的,其一身本领也多得司马无漏相教,两人亦是半师半友。
沈君柔低首片刻,劝道:“师兄,你把‘七窍玲珑玉’给我吧,我可以放你走,再不纠缠你了。”
司马无漏痛苦地闭上双眼,道:“师妹,为了那个男人,你值得吗?”
沈君柔轻咬贝齿,道:“既然师兄不允,那就试试小妹的‘无毒不丈夫’吧。”说完,但见倩影一晃,人已至司马无漏身前,动作委实惊人。只见沈君柔整个人抱住司马无漏,足有半盏茶功夫,才放开,而自始至终,司马无漏一直面带微笑,如春风般地微笑。
沈君柔无奈地叹道:“师兄的‘一笑泯恩仇’果然厉害,小妹自愧弗如,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下次再见。”说完,身影已消失在重重夜幕中。
司马无漏依旧站着不动,他知道他不能动,因为沈君柔还能没走,这个师妹他是最了解了的。
又过得盏茶时间,林中一声叹息过后,响起一阵衣袂破空之声,越来越远。
司马无漏知道这一次沈君柔是真的走了,但他依旧不能动,因为他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