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子把自己的主意跟我一说,我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啊!”咱们这就去请人。他们去哪儿请人呢?他们在网上请人,在一个海外华人论坛发了个帖子,把大致情况讲了讲,悬赏放上去。很快,就有人来应召了,说自己是茅山多少多少代传人,专攻阳宅风水。俩人联系到这个人,约着见了个面,把黄维史家的拍的一段视频给这人看,这人看完后,表示这个宅子太聚财了,聚财太多就容易产生废料,污秽太多,应该清理一下,五行缺金。应该怎么办呢?应该找一个装修队,在楼上轮番日夜开工,拿锤子和钉子之类的东西敲敲打打两个月,不是要修出什么样式,就是要这个鸣金效果,他家人还不能搬出去,就得住在这儿让金铁交鸣震一震,自然就畅通了。
瘸子把他的话一字不差记下来,又找到黄维史,把方案给他讲了一遍,黄维史连竖大拇指,说高人果然与众不同,这方法里外都透着高明。他真的照做了,找了三个装修队,三班倒,日夜不停地在自家楼上叮咣。这下他和家人可遭罪了,不仅睡不着觉,整天还被吵得心烦意乱。没过多久,黄维史判断失误,投错了资,一下子赔了个血本无归,要债的堵门。搞得他他老两口70岁的年纪又去工厂给人做工了。他的儿子和孙子起初仍是恶习难改,老头儿和老伴儿挣点钱,俩年轻人就赶紧要走,买点劣质白粉过瘾,以最快的速度挥霍光,然后靠在租住的小屋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一次,俩人又掠去老头的工钱拿去买白粉,结果买到了假货而,差点把命丢了,老头和老太太拿不出医药费,在医院门口跪着给大夫磕头,引得路人纷纷围观,最后医生抹不开面子,只好答应先赊账,让他们用分期付款的方式还医药费,先把俩人给救了。黄大少和黄小少大难不死,却出名了,连街边的外地人都知道他们的玄蛋事迹,一出门就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父子俩在这种压力下,幡然醒悟,一块开了个小作坊,给人加工东西。他们原来的人脉,都是救急不救穷,以前看他们不成事,心知把借给他们准是打水漂,而现在一看二人学好了,便都愿意拉他们黄家一把,这个凑几万,那个凑几万,给他们凑了个本钱。他们很快把生意做大了,虽然跟原来仍是没法比,但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就能翻身。这前前后后也就半年的时光。
这下子黄维史算是彻底服了瘸子跟我,找到他们又是千恩万谢,虽然现在没当初有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礼物,但他逢人就夸,给瘸子和我树了个好口碑。没多久,一个老港农闻风找到了二人。
这时瘸子跟我逍遥坏了,天天灯红酒绿,女人不用追,自己就往上贴,小娟见到我时的态度明显变了,一口一个我哥,见面就提往事。我不清楚怎么回事,后来一打听,原来那个台湾人另有新欢了,给了小娟一笔分手费,俩人早已分道扬镳。我仍是念旧情,跟小娟一块儿处了一段时间,却发觉她变了,也说不清哪里变了,就是再也没有了当初的贴心。我心里越发想念那个假小娟。瘸子这人风浪经得多,早就看透了男女之情,觉得这东西都是建立在物质上,于是也不认真,有女人来贴就收下,玩腻了就分。
另一方面,古村的村民见河里弄出这么个大怪物,以为这下安生了,便到处找地产公司谈出租地皮的事,找到后,互相合同一签,没多久便开始破土动工了。我原先租住的小屋也被拆了。他把那副刺绣带回家,挂到了家中的墙上。
这天,我和瘸子正在逍遥,忽然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名久未谋面的学弟。这个学弟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他会驱邪,非要请他帮忙。虽然我现在身价倍涨,但对于往日的同学的要求,自然不能谈钱,没办法,他问那个学弟到底什么麻烦?那个学弟绘声绘色地对他讲了他学校最近出的一幢迷案。
他这个学弟叫李峰,李峰有个女朋友叫晓慧,有一天中午,晓慧拿着刚写好的药理答卷,去实验大楼交作业,她做了好久,总算可以交差了。她准备交了作业,就看一下午星星剧。
那天实验室大厅很空旷,大家都在午休。晓慧上了二楼。走廊里格外阴凉,风吹杨树叶子的哗哗声,给人一种下雨的错觉。她敲了敲办公室门,没有回应,轻轻一推,门开了,教授不在。她把作业放到桌上,带上门,准备扭身走,忽闻见一股呛鼻的酸味儿,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觉眼前一花,一股热流泼到了脸上。
晓慧失声尖叫起来,双眼火辣辣地痛,她听见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向楼道口跑去,却没法睁眼看。反应过来后,她心里第一个念头是:我被泼硫酸了。
李峰闻讯赶到,发现歹徒泼的是醋,他问晓慧:“这是谁干的?你最近有没跟谁闹矛盾?”
晓慧闭着眼摇头,药水随即从红肿的眼眶中淌了出来,顺着法令纹流到脸颊,看起来像是在哭泣。当然,在得知被泼的是醋之前,她已经的哭了很久。
周围要好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向校保安提供线索和猜测。有的说这是因爱生恨,八成是哪个暗恋晓慧的人干的,目的是发泄心中无法排解的爱火;有的说这是恶作剧,又没什么大碍,不用大惊小怪;更有的说,那人绝对是心理变态,因为找不到女朋友,所以对女孩心怀怨恨,晓慧嘛,只是不凑巧被他选中了。如果我们不把他揪出来,说不定他下回就真泼硫酸了!
校保安赞同恶作剧的说法,因为这最省事。李峰但愿是恶作剧,却不敢真当恶作剧来应对,毕竟女朋友是自己的。于是他想到了我。
我听完,拍着胸脯说,这小事,根本不用施法,我的侦探知识就能帮你,你且等着,我现在就去找你。天黑的时候,我到了李峰的学校,听他详细讲了事情的经过后,不禁皱起了眉头。我来的时候感觉应该很简单,然而实施情况却并不是那么简单。他说:“不好办,线索太少,晓慧又不知道得罪了谁,我最近酒喝多了,脑子里一团乱麻,我看你不如直接印几张广告,向那个人哀求一下,就说只要他别再找麻烦,你就在操场磕三个响头。”说完,我竟拉着瘸子扭头就走。
“靠,这人真不仗义,帮个忙有什么!”赵坤说。赵坤和晓慧是同班,脾气暴躁,爱较真,班里有什么活动他都积极得很,像一团滚烫的火苗。他一说这话,旁边的同学也调转了矛头,纷纷责怪我,仿佛我就是罪魁祸首。李峰没有做声,拿起毛巾帮晓慧擦脸。
第二天中午,大家刚吃过午饭,爱干净的人尚在洗自己的餐具,又出事了。实验楼又响起一阵女生的尖叫。附近的人赶忙冲进实验大楼,发现一个女生蹲在实验室门口,双手捂着脸,头发、上衣全湿了,空气中充斥着呛鼻的酸味儿。有两个女生扶着她去卫生间清洗,剩下的人赶忙分头往两边的楼梯找,想堵截那个袭击者。不一会儿,忽听北边的楼道有人喊:“别跑!快抓住他!”
我闻讯赶到时,看到几人拥着一个清瘦的家伙正往实验楼外推,瘦子头发散乱,全身都是土,不晓得是蹭的还是被人踢了。他似乎很激动,张口一直骂,说你们这些笨蛋,快去找人啊,围着我干嘛!
我定眼一看,发现这个瘦子竟是李峰。这时,陆续赶到凑热闹的同学又开始议论了,有的说:“想不到啊,这家伙看着挺温柔,居然对自己的女朋友做那种事,心理肯定不正常!”也有的说:“嘿嘿,哥昨天就看出是他了,你瞅他那俩眼,不觉得有股邪光么?对了,这就是个天生的罪犯,他交女朋友,就是拿来练犯罪技术的!”说什么的都有。
这时候,校保安来了,那个遇袭的女生用水洗了洗后,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双眼仍不太睁得开,一睁眼就痛。保安拉着李峰让女生指认,女生说:“我根本就没看到,他泼了我就跑了,我蹲在地上好怕,你们来问我时候,他刚跑不久……”
李峰打断女生的话,说:“问你的人就是我,我跟张大妈说完话,刚走到大门口,听见你叫,就跑过去看,哎呀那个人肯定还在五楼,你们倒是快去找啊!”
“找什么找,五楼早找遍了,根本没人。”陈飞搭腔说,“李峰,你好好的来实验楼干嘛?”
李峰被质问,顿时也烦了,怒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实验楼了?我干嘛又关你什么事?”
“欲盖弥彰,这分明要欲盖弥彰啊各位!准是心里有鬼……”陈飞指着李峰,有的没的又一大堆盘问,活像个法官。
我看事态要糟,这么下去恐怕要打起来,赶忙给李峰帮腔,说:“帅哥帅哥,先别着急行么?现在李峰只是有嫌疑,又没确切证据,咱在这骂人家多不合适。”
赵坤也搭腔:“对对,我看大家还是先去休息吧,我跟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问清楚了,就在校贴吧专门开个帖子让大家看,行不行?”